【黎智英案・審訊第五日】

【獨媒報導】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及3間蘋果公司被控串謀勾結外國勢力及串謀刊印煽動刊物等罪，案件今（3日）於高院（移師西九龍法院）踏入第5日審訊。控方繼續開案陳詞，指黎智英在美國國務院前資深顧問 Christian Whiton 的建議下，指示下屬設立蘋果英文版，目的是爭取外國人的支持，以尋求外力向中央及香港政府實施制裁。黎又指示國際組同事不要針對特朗普，因蘋果靠特朗普政府的支持「保命」。當黃之鋒表示不認同蘋果發起的「一人一信救香港」行動，黎則向陳沛敏表示不同意黃，現時任何有助於香港的方法都應該採用，因已沒有其他方法對付中共。控方又指黎於2020年5月開設了個人 Twitter 帳戶，以圖增加影響力打「國際線」，列出黎智英所追蹤的外國政治人物及機構，遭法官質疑控方想反映什麼。

控方：黎智英FCC演講獲蘋果報導 另指示下屬訪問彭定康

控方昨日開案陳詞提到，黎智英對《蘋果日報》的日常運作有完全的控制權，他會給予指示其他同案被告，是串謀犯罪的「主腦」。控方今天繼續開案陳詞，就發布煽動刊物罪，控方指2019年4月，黎智英指示張劍虹訪問「銅鑼灣書店」前店長林榮基，希望報導能有效地引發市民上街反送中。黎智英亦吩咐張想想如何推動更多人參與遊行，並向張轉發訊息，顯示黎早前請求「香港監察」創辦人 Benedict Rogers 聯絡前港督彭定康，採訪其對反送中的評論，後來相關報導於2019年4月28日刊出。

2019年5月21日，黎智英在外國記者協會場合發表演講，後來《蘋果日報》報導演講內容，題為〈送中惡法 黎智英：修例後香港玩完 FCC演講斥林鄭非常邪惡〉。

控方：反送中運動開始後 蘋果報導及黎智英專欄文章煽動對政府仇恨

控方指，2019年6月9日的反修例大遊行標誌著「社會騷動」的開始。雖然政府其後宣布暫緩以至撤回修例草案，但暴力示威浪潮持續。在這社會背景下，《蘋果日報》發布不同內容，包括針對中央政府及香港特區政府的煽動性陳述、呼籲市民參與示威、宣揚對警察的憎恨、提倡透過非法、暴力及「攬炒」手段來對抗中央及特區政府。

控方列出31篇從2019年6月15日至2020年1月26日期間發布的文章，指稱它們具煽動性：

• 〈和變勇 「是政權，逼我進化」〉：控方指稱文章意圖激起市民對中央政府及香港特區政府的憎恨

• 〈天下制裁集會 今勢逼爆遮打〉：控方引述內容「2020年才過了不足20天，林鄭月娥政府已經急不及待要『推動』逆權運動另一浪高潮。民政事務專員擅離職守架空區議會、警察喬裝市民濫捕公眾場所拍照少年、監警會借故延遲提交報告……種種事端都有意無意為刻下看似已緩和的民怨重新撥火。民間集會團隊呼籲港人今日再集結，向國際社會展示民意，冀求各國政府向迫害港人的香港官員與警察落實制裁措施。」控方指稱文章意圖激起市民對中央政府及香港特區政府的憎恨

• 〈社會專題：自己手足自己救〉

• 〈屠龍隊邊緣呼喚 全民勇武／三罷〉：文章提到「隊名『層龍，對抗警察是家常便飯，有人試過被警棍打穿頭，亦有人遭橡膠子彈爆頭險死，但他們明白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勇氣。」控方指文章意圖引起對警方的仇恨

• 〈港鐵大搜捕 釀元朗恐襲2.0 速龍無差別毆打市民〉

• 廣告〈誰殺死他她他和她……〉

• 廣告〈一次過變黑又得 逐漸變黑又得 黑晒！〉

• 〈攬炒巴×G20 團隊 眾籌1,400萬連登13國賣廣告 推爆警暴〉：控方指稱文章意圖提倡透過非法、暴力及「攬炒」手段來對抗中央及特區政府

控方又指，從2019年6月15日至2020年1月16日，黎智英透過其個人專欄「成敗樂一笑」發表評論文章，旨在煽動市民對中央、特區政府和警察的仇恨。

• 〈我們堅持下去，才有希望〉

• 〈反極權 台灣更不用怕〉：控方引文「中共可怕的地方是，把人當成是純綷被物質驅使的動物，而不是有靈性和精神面貌的人。」、「在中共金錢萬能的思維世界裡，自由如糞土，人民只是極權機器中的螺絲，最後只會令他們在這資訊開放的時代無地自容。」

• 〈2020 和勇繼續一起撐下去〉：黎在文中稱2020年元旦與李柱銘及何俊仁參與遊行，途中見到有一名年約14至15歲的少女大叫「黑警死全家」、「香港差佬，X你老母」。黎向何說：「有這樣的後生，我哋冇得輸。」黎續指，不知道「裝修」滙豐銀行的，是否「我們的勇武手足」，但打爆中國人壽店舖玻璃的兩名黑衣人便十分可疑，現場有人質疑二人是喬裝警員。

• 〈捍道德抗極權 全球人人有責〉

2019年7月2日，黎智英指示陳沛敏報導示威者七一佔領立法會事件，以引起市民對年輕示威者的同情和支持。同年7月19日，黎智英向陳沛敏轉述 Benedict Rogers 的要求，轉述美國眾議員 Ted Yoho 有意投稿。同年10月，黎智英與美國眾議院議長佩洛西（Nancy Pelosi）會面後，黎要求陳訪問她。

▲ 林文宗（左）、陳沛敏（右）

控方：疫情爆發後 蘋果持續煽動

2020年1月底開始，新冠肺炎在香港爆發，令示威活動暫時沉寂，但《蘋果日報》持續發布內容，針對中央政府及香港特區政府的煽動性陳述、宣揚對警察的憎恨，以及提倡透過非法及暴力的手段來對抗中央及特區政府。

• 〈擬用反恐例 控爆炸品案 鄧炳強學新疆鐵腕壓抗爭〉：控方指內容有意煽動對警察的仇恨，以及提倡使用不守法及暴力手段。

控方另指黎智英5篇專欄文章含煽動內容：

• 〈現代人不是西方文明機制外生存的動物〉

• 〈武漢瘟疫 中共喪鐘〉：「肺炎疫情在中共維穩大前提下，謊言泛濫真相模糊，層層官僚架構層層謊言重疊，肺炎災情有多深重，就是中共也不知道。謊言治國不講誠信難服眾，習帝靠的是極權操控，絕對扼殺人民資訊自由，把人民變成盲從的羊群，管治便乾脆脷落。」、「習帝的極權控制了所有資訊，連拍電影現在也找不到題材了。」、「人民噤聲，政府霸道，惡毒病菌肆虐橫行，受苦的最後是人民。」

• 〈我們最光輝的時刻〉

• 〈專橫暴政打壓 我們氣魄不滅〉：「今日我們明知有事，中共打到嚟必然大清算大清洗，清算不聽話的人，清洗英國殖民地遺留下來保護港人自由的法治和機制，把香港人變成任由習帝擺佈的奴才，因此我們會繼續起來抗爭到底，希望趁習帝內外危機四伏，和慘遭武漢肺炎瘟疫人命摧殘和經濟淪陷後，各國尤其美國向中國責難及局部制裁，迫使中共不敢太明目張膽，暫時克制對香港的迫害」

• 〈無賴在摧毀香港法治〉

控方：在美國國務院前資深顧問建議下 黎智英指示設蘋果英文版

控方指2020年5月，有傳媒報導人大打算在香港實施《國安法》，其時黎智英已開始從事針對中央的敵對活動，支持或提出請求外國勢力向中央及特區政府實施制裁或封鎖。早於同年4月，美國國務院前資深顧問 Christian Whiton 電郵向黎智英提議設英文版，黎智英便指示下屬設立《蘋果日報》英文版，以尋求外力向中央及香港政府實施制裁。

控方展示黎智英與 Christian Whiton 之間的對話，後者在2020年4月17日指設立《蘋果日報》英文版在政治上有好處。4月19日，Mark Simon 向黎指英文版原意是好，但可能不符成本效益。

群組對話顯示黎稱不需做平衡報導 指示應集中「保衛香港的聲音」

至2020年5月10日，黎智英創立 WhatsApp 群組「English news」，其他成員包括張劍虹、陳沛敏、羅偉光、馮偉光及張志偉。他們其後討論英文版的運作方式，黎提出請求美國政治領袖去訂閱，以得到他們的支持（“By enlisting foreign leaders to subscribe to us is enlisting their support.”）。

黎強調不需全面地向外國人展示香港的不同政治派別，只需要聚焦在「蘋果日報觀點，即黃營的一般觀點」。（“We only concentrate in our Apple Daily HK view, a general view of the yellow side.”) 黎又指不需要做平衡報導，因保衛香港的聲音需要被世界聽見。（“We are not trying to strike a balance but the point of view of the people on the side of protecting HK. This is the voice the world wants to know.”）直至黎智英被拘捕之前，該群組一直有持續運作。

黎智英指示Mark Simon邀請彭斯和蓬佩奧等人訂閱蘋果英文版

黎智英亦與 Mark Simon 討論，黎指引入英文版可吸引美國人及其他外國人支持，遂指示 Mark Simon 協助宣傳，以及邀請時任美國副總統彭斯和時任國務卿蓬佩奧訂閱。黎其後表示聽聞有一些撰稿人不想再替《南華早報》寫文章，提議可邀請他們供稿予蘋果英文版，籲 Mark Simon 聯絡南華早報前總編輯 Mark Clifford 商討。

黎其後指出，英文版除了讓支持反修例運動的美國人有方法訂閱蘋果之外，若果彭斯（Mike Pence）、蓬佩奧（Mike Pompeo）和共和黨參議員 Marco Rubio 等外國官員都訂閱的話，可在政治上保護到蘋果，因蘋果現時是中聯辦的針對目標，而外國支持是黎的關注點。黎決定英文版每天發布約10至12篇報導、專題和評論文章，另加8至10篇關於中國內地的文章，目標對象是美國讀者，希望打破《南華早報》的壟斷。

Jimmy Lai is a Champion of Freedom & I was honored to welcome him to the White House in 2019. Today, he sits in prison for his support of Democracy in Hong Kong & @VoCommunism rightly awarded him their Highest Honor for his Courageous Commitment to Freedom. God Bless Jimmy Lai.🇺🇸 pic.twitter.com/oU69TSkex2 — Mike Pence (@Mike_Pence) June 11, 2021

黎智英亦向張劍虹提議在英文版加入台灣的報導，以吸引美國人的注意。張回覆：「老闆，一定需要的，中美大戰，台灣重要，必須要加的，謝謝」。

控方列黎智英Twitter追蹤名單 官質疑可反映什麼

控方指在大約同一時間，黎於2020年5月開設了個人 Twitter 帳戶，以圖增加影響力打「國際線」。帖文不時標示美國、英國、日本及台灣的政治人物，與他們互相交流。而李兆富（Simon Lee）則負責管理黎的 Twitter 帳戶。

控方列出黎智英 Twitter 帳戶追蹤的多名外國政治人物，包括時任美國副總統彭斯、時任美國國務卿蓬佩奧、Natan Sharansky、台灣領導人蔡英文、「香港監察」創辦人 Benedict Rogers、「對華政策跨國議會聯盟」創辦人兼執行董事 Luke de Pulford、「Fight for Freedom. Stand with Hong Kong. 重光團隊」、對華政策跨國議會聯盟、前香港大專學界國際事務代表團發言人邵嵐、美國國會及行政當局中國委員會、美國眾議院外交委員會、美軍前副參謀長 Jack Keane、美國參議員 Ted Cruz、《華爾街日報》編輯 Bill McGurn。

法官李運騰問到，控方列出黎追蹤的帳戶是想顯示什麼？控方代表周天行則指名單可顯示到黎的「聯繫」，李官指「聯繫」的意思可以很廣闊。周天行指可反映黎與上述人士在 Twitter 上有交流，以及犯案時的心思意念（state of mind），即黎是知悉自己在做什麼，並且有相關意圖。

黎智英曾指示蘋果員工不要針對特朗普 因蘋果靠其支「保命」

同年5月25日，《蘋果》發布一篇文章題為〈打國際線 蘋果英文版免費試睇〉，內容表示香港的人權被中共侵犯，英文版可供國際的朋友認識香港的狀況。

控方指，黎智英宣傳英文版時提及，多人訂閱不但可提供經濟上的支持，亦可保護《蘋果》免受政治打壓。黎智英又指示國際組同事「不要跟紐約時報及CNN針對川普，我們蘋果卻要靠川普政府支持保命」。

2020年6月16日，《蘋果》發布彭定康支持訂閱的宣傳短片，題為「彭定康拍片撐新聞自由：每日一蘋果全為你好」。黎智英其後指示張劍虹安排《蘋果》發起「一人一信救香港」，呼籲香港人寫信給時任美國總統特朗普，並提供書信範本及步驟。

黃之鋒對「一人一信救香港」持不同意見，並在社交媒體稱「冇理由叫人哋國家嘅總統SaveHK」。陳沛敏把相關帖文 WhatsApp 發送給黎，黎則回應他不同意黃的觀點，現時任何有助於香港的方法都應該採用，雖然他知道很多人不同意「一人一信救香港」行動，包括李柱銘，但唯一出路就是要勇敢起來，因已沒有其他方法對付中共。

控方：國安法生效後 黎智英在網上直播對談節目談制裁

控方指，當《國安法》於2020年6月30日晚上11時生效，《蘋果》隨即發布一篇題為〈惡法生效 兩制蓋棺 泛民7.1繼續抗爭〉的新聞報導，實體報紙亦夾附一張海報，寫有「Fight For Freedom 為自由抗爭」。

此時《蘋果》製作了新的網上直播節目「Live Chat with Jimmy Lai」，首次播出時間為7月9日，題為「Live Q&A with Jimmy Lai」，黎在節目中表示以後會每週播放，並對《國安法》作出批評。之後的集數則邀請不同人士與黎智英對談，包括南華早報及英文虎報前總編輯 Mark Clifford、前港督彭定康 Chris Patten、Benedict Rogers、Jack Keane、前美國外交官 Raymond Burghardt、美國前副國防部長 Paul Wolfowitz、Natan Sharansky、美國記者兼時評作家 Nicholas Kristof 等。

控方列舉黎智英在節目中的言論，並在庭上播放影片。黎以英語形容《國安法》生效後香港會「玩完」，若果美國取消香港特殊地位的話，意味關上中國通向世界的窗口，中國會更易接受美國的要求，因此黎支持美國取消香港特殊地位，因在國安法下特殊地位變得無意義。

黎又指，歐洲國家應與美國聯合一起對付中國，制裁措施可以拖慢中國的通訊科技和晶片科技發展和研究，影響「華為」手機和中端科技（CTE）等企業。屆時台灣將會成為亞洲的科技樞紐，而中國則會逐漸衰退，最終使習近平讓步及立場軟化。

控方指黎智英被捕後繼續辦節目 稱有機會被起訴勾結 籲海外人士繼續發聲

控方指，黎在2020年8月10日首次被拘捕，即使如此，黎在同月13日繼續舉行直播節目，並在 Twitter 稱「the show has to go on」。黎又在其後的節目中稱自己被捕一事顯示香港人正面對一個怎樣的政權，並批評香港政府隨意拘捕及是極權，猶如「俄羅斯入侵烏克蘭」。

在另一集節目，黎智英與 Benedict Rogers 對談時提到，他自己有機會被控告「勾結外國勢力」，所以海外人士的聲音變得重要，呼籲 Benedict Rogers 繼續堅持他的工作，並感謝他所做的工作，又形容國際社會是香港人的「救星」（savior）。

2020年11月13日的節目中，前港督彭定康指中共是香港自由民主的威脅，如果想中國改變的話，要持續為香港勇敢走出來。有觀眾問國際社會可以做什麼，黎智英表示，民主派聲音將在立法會消失，意味國際社會可能再也聽不到香港的聲音，「香港可以講係喺窒息之中」，所以新聞很重要，可以令世界繼續留意香港並為香港發聲，「如果世界忘記咗我哋，就會好大鑊。」

黎智英在另一次節目中強調，不可以向中國認輸，而他現時與不同外國人士交流，面對被起訴「勾結外國勢力」的風險，但他必須堅持及繼續手上的工作。黎又提到，很多人崇拜他，使他肩負很多責任，一方面感到責任重大，另一方面感到振奮，因他有這樣的身位去做如此美妙的工作（wonderful thing），沒有放棄的理由。

黎智英稱特朗普較難以捉摸 於中國而言比拜登更「危險」

黎智英在其後的集數中指，制裁不會帶來最大的破壞，最大的破壞是中美對立局面導致開戰，若果中美之間開戰的話，會帶來不確定性，最終沒有人敢來中國投資。不過黎指，若果美國與亞洲國家愈走愈近，最後孤立中國的話，便會削弱中國應對戰爭的力量，所以他認為未來中美不會開戰。另一個黎認為不會開戰的原因，是若果開戰的話，外國將不會運送石油給中國，而中國並未準備好開戰。

有聽眾問到海外人士在美國大選應怎樣做，黎智英則指對中國來說，特朗普（Donald Trump）比拜登（Joe Biden）更「危險」，因特朗普比較難以捉摸，認為他當選是很重要。黎在一集與彭定康對談時表示，對於拜登採取「多邊主義」外交手法並不抱希望，因各個國家對中國採取不同做法，導致削弱整體立場，籲拜登對中國強硬，又鼓勵海外人士游說外國官員。

黎亦呼籲美國更多連繫太平洋亞洲，因他們是未來最大的經濟市場。就台灣局勢，黎形容美國是台灣的「國防後盾」（security backbone），無可避免地會提升軍事和經濟支援予台灣。

案件明日續審，控方將繼續開案陳詞及播放「Live Chat with Jimmy Lai」片段。

案件編號：HCCC51/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