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智英案・審訊第卌二日】

【獨媒報導】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及3間蘋果公司被控串謀勾結外國勢力及串謀刊印煽動刊物等罪，案件今（11日）於高院（移師西九龍法院）踏入第42日審訊。前《蘋果日報》主筆楊清奇，繼續以「從犯證人」身份出庭作供。楊早前證供提及，2018年時任總統彭斯演講時提及美國對華政策，黎認為「美國反檯」，自此政治立場變得激進。楊表示以他的理解，黎認為國家主席習近平「係比較弱勢」，美國在這個時機轉變對華政策，是一個好時機，訊息紀錄亦顯示，黎曾向楊稱「是趁中國弱乘機落井下石」。楊又指黎曾經是一個成功的商人，辦報紙時擅長把握形勢和讀者的需要，當時見到美國對華政策的改變，都會調整報紙立場。楊指在2019年反修例期間，《蘋果》經常以「今日上街，明日上街」作為標題，並在報導和評論中落實「和勇不分」和「不譴責、不割蓆、不篤灰」原則。

前《蘋果日報》主筆楊清奇（筆名李平）第六天以「從犯證人」身份出庭作供。控方代表、助理刑事檢控專員張卓勤繼續主問。

▲ 高級檢控官 吳加悅（左）、助理刑事檢控專員 張卓勤（右）

《蘋果》論壇版曾刊登有關加拿大救生艇文章 楊清奇指「香港監察」關注港人權

控方向楊清奇展示數篇曾刊登於《蘋果》的評論文章，其中一篇在2020年11月24日刊登於報紙論壇版的文章〈加拿大加入救生艇計劃〉，由「香港監察」高級政策顧問 Sam Goodman 撰寫。

楊表示記得這篇文章是由同事交給他的，相信 Sam Goodman 提供了中英文版本。控方遂展示時任英文版主筆盧峯（馮偉光）與楊清奇之間的訊息紀錄，盧峯指「香港監察」創辦人羅傑斯（Benedict Rogers）轉交其同事 Sam Goodman 的文章，並提供了中英文版本。盧峯並表示英文版會刊登，問楊清奇是否有興趣在中文論壇版刊登。

楊表示，以他所知羅傑斯是「香港監察」的負責人，其文章曾被刊登於《蘋果》英文版，中文版則沒有印象。控方遂展示羅傑斯的文章〈Aversion to Beijing’s bellicose diplomacy is escalating in Europe（歐洲對北京戰狼外交政策反感俱增）〉，刊登於《蘋果》英文版網站。楊指「佢個機構都係比較關注香港人權嘅」，至於羅傑斯的寫作角度，楊則稱沒有留意他的文章，未能回答到此問題。

楊清奇稱對方鄺頌晴寫作角度無印象

控方續展示由鄺頌晴（Glacier Kwong）撰寫的文章〈Why people reckon upon Germany speaking up against human rights violations〉，在2021年1月28日刊於《蘋果》英文版網站。

楊表示「我唔認識呢個作者嘅」，只是間中見到她的文章在英文版刊出。至於鄺的寫作角度，楊亦表示「無特別印象」。

楊清奇指前《眾新聞》主筆楊健興支持新聞自由

控方提及已停運的《眾新聞》前主筆楊健興所撰寫的文章〈National Security Law targets small but hits big〉，在2021年3月31日刊登於《蘋果》英文版網站。

▲ 楊健興（資料圖片）

楊清奇指，楊健興是當時的記協主席，在《蘋果》中文論壇版是自由撰稿人，他一般會就新聞事件邀請楊健興撰稿，「佢係好強調新聞自由，好支持新聞自由」。楊清奇亦確認，根據「飯盒會」會議紀錄重點，黎曾同意邀請《立場新聞》、《眾新聞》和《端傳媒》等網媒寫手撰文。他補充，上述楊健興的英文文章並不是由中文論壇版的文章翻譯而成的。

控方另展示由 Joseph Long 撰寫的〈A growing threat〉和 Michael Cox 撰寫的〈Time for UK to bring HSBC to heel〉。楊表示不認識這兩名作者。

楊清奇指桑普較激進、支持港獨 《蘋果》論壇只採用不涉港獨文章

控方問及桑普，楊指他「係屬於激進啲」，他知道桑普在網上發表的文章都是支持港獨，但因為《蘋果》論壇版不支持港獨，所以他們採用桑普的文章是不會談及港獨。

至於李兆富（Simon Lee），楊指他的文章多數與經濟有關，會用經濟學的角度去分析社會問題和政治問題。楊又表示，對於李的文章，「其實我啲同事同讀者都會覺得悶」，所以沒有文章令他印象深刻。

控方問到李的寫作角度，楊指「佢政治立場都好明顯係支持民主派」，而且李的觀點與黎的觀點都很一致，所以黎有找他負責處理 Twitter 帳戶。

楊清奇指安裕支持民主派 國安法生效後憂紅線、間中停稿

控方提及已故作家李怡因年紀大而減產，並問楊知不知道黎智英是否認識李怡。楊則指李怡曾經是《蘋果》的主筆，「黎先生冇理由唔識佢嘅。」

▲ 李怡（已歿）

控方另提及錢志健，楊指錢曾經是《蘋果》的專欄作家，但是「我係取消咗佢專欄嘅」。他記不起取消專欄的原因，只記得在大概2018年發生。楊指在2019年，《蘋果》論壇版基本上已沒有錢志健的文章，但後來《國安法》生效，論壇版不夠作者撰文，因此錢有時投稿，楊曾經用過一至兩次。

另一名作者、資深新聞工作者安裕（姜國元），楊指他是很著名的專欄作家，惟《國安法》生效之後，「間唔中話要停稿、請假，佢都係對《國安法》劃出咗一條紅線有擔憂。」楊又指，安裕很熟悉美國政治，所以其文章除了涉及香港情況之外，還會涉及美國。至於安裕的寫作角度，楊指：「簡單嚟講，佢都係支持民主派嘅。」

楊清奇指黎認為西方對中共制裁不會緩和、肯定制裁成效

關於黎智英的個人觀點，控方展示兩篇黎發表於個人專欄「成敗樂一笑」的文章。其中一篇為〈時間就是武器〉，楊引述當中一段，黎指不相信美國等西方國家對中共的制裁會緩和下來，中共與美國等西方國家關係的關係大勢已去，暫時是無法逆轉的。楊指以上是黎對中美關係形勢的判斷。

就另一篇文章〈大時代即將來臨〉，楊清奇引述其中一段：「中美關係惡化，是十年八載解決不了的問題，期間中國企業投資停滯，將是個大隱憂。很明顯，中共與美國對抗造成的經濟和政治損失，實在來得太大，甚至大到觸發成為對中共政權認受性的挑戰。保不住經濟，中共將保不住政權。與美國對抗造成的實質和信心創傷，預示中共將大禍臨頭。」楊表示據他理解，黎在以上段落肯定了制裁的成效。

楊清奇：黎智英認為美國趁習近平弱勢時落井下石是好時機

楊早前證供提及，時任美國副總統彭斯於2018年10月在哈特遜研究所（Hudson Institute）發表演講時提及美國對華政策，黎當時認為演講內容意味「美國反檯」，以楊的觀察，自此黎的政治立場轉趨激進。

控方展示黎智英與楊清奇之間的訊息，楊在同年10月5日向黎傳送彭斯演講翻譯全文。黎其後表示：「剛聽了彭斯演講、反檯，美國帶領西方日本等國重新調整中國政策明顯不過了，這是針對習現在弱勢而來的。時機正好！」楊其後表示：「美中現在不是貿易戰，是全面開戰咁」，黎回應：「是趁中國弱乘機落井下石。」

▲ 黎智英（資料圖片）

楊庭上解釋，黎之所以說「時機正好」，是因為他認為國家主席習近平「係比較弱勢」，美國在這個時機轉變對華政策，而「呢個時機係好嘅」。

控方追問楊是指什麼「時機」、要做什麼。楊則引述黎的訊息「是趁中國弱乘機落井下石」，亦正如他撰寫及傳送給黎的社評標題：〈【蘋論】美國發宣戰檄文 香港挺身撞槍口〉。楊指：「2019年發生嘅反修例事件，就係撞正個槍口。」

楊清奇指黎智英擅長把握形勢和讀者需要 而調整報紙立場

控方再追問「撞正個槍口」是什麼意思。楊引述「美國發宣戰檄文 香港挺身撞槍口」，指「美國舉槍對住中國嘅時候，香港就挺身擋住個槍口，自己送一個目標畀美國打」。

控方問以上觀點與黎智英有何關係。楊表示正如他早前作供時所說，他認為黎曾經是一個成功的商人，擅長把握市場和顧客的需求，當黎辦報紙的時候，他一樣擅長把握形勢和讀者的需要，當時見到美國對華政策的改變，都會調整報紙立場。

法官李運騰追問以上是為了什麼目的。楊表示，未有與黎討論過目的，但是以他觀察《蘋果》報紙的變化，他認為在反修例期間，「《蘋果》立場嘅激進係眾所周知啦，新聞報導就成日見到『上街』呢兩個字嘅，我覺得唔係好嘅標題」，因為「成日見到『今日上街，明日上街，今日又上街，明日又上街』，我唔覺得係好嘅標題」。

楊清奇指《蘋果》新聞報導落實「和勇不分」和「不譴責、不割蓆、不篤灰」

楊又提到黎的專欄文章經常呼籲人上街，從黎的專欄和《蘋果》的報導可見，對於「和勇不分」這口號，黎和整個《蘋果》都「比較寬容、比較支持嘅」。

楊補充，「和勇不分」主要有三個「不」，包括「不譴責、不割蓆、不篤灰」，從《蘋果》的報導和評論來看，「係落實咗呢三個『不』嘅。」

控方問到，《國安法》生效之後，《蘋果》以上立場有否改變。楊則表示當時沒有收到任何指示，「基本上冇再提『三不』嘅，但都冇話過立場改變。」

控方表示主問完畢。代表黎智英的資深大律師彭耀鴻表示，需時整理盤問方向，申請押後至明天才開始盤問，獲法官批准。

案件編號：HCCC51/2022